他们的目光穿过玻璃门交接。
小孩的身影渐行渐远,可即使那么远,徐牧择也能感受到小孩的伤心和幽怨,他想,小孩大概会记恨他,但那又有什么关系?掉两滴眼泪,总比被一个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欺负要强。
或许,他也不会哭。
也不会伤心。
他们原本就是演戏,全都他妈的是假象,他喜欢小孩,可小孩对他只是利用而已,有什么好伤心的,小孩又不爱自己,又不真的有父子的血缘,哪来伤心的道理。
徐牧择头痛欲裂。
他竭力说服自己这不会对彼此产生任何的影响,可无论是否是假象和表演,小孩站在他面前说的每一句话,露出的每一个委屈的眼神,都令他心如刀绞。
内心翻滚的情绪热浪迟迟无法压抑下去,在彻底看不见三人的身影后,徐牧择操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,噼里啪啦,杯子四分五裂,热水顺着他的手背流淌,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与痛。
屋子里冲咖啡的家政倒是被吓了一跳,男人看起来极其危险,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,热水烫红了筋脉凸起的手臂,徐牧择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阴沉得像准备极端的罪犯。
“徐总……”女人低声叫道。
徐牧择不做理会,他静静地盯着地板上的玻璃渣,诞生了一种强烈的了断心理。
负面情绪占据他所有的思绪,他恼火小孩不听话,对他的本能一再挑衅,也恼火自己低俗卑劣,对一个不在自己审美标准上的人产生欲望和野心。
要么了结对方,要么了结自己,他的欲望膨胀到极端的地步,负面情绪不断冲击着徐牧择的大脑,逼他去犯罪,他有一刻竟跟罪犯共情,欲望这种东西,是毁天灭地的魔鬼。
小半个月的调节与自控,被小孩的一句话轻易击溃,他输得很彻底。
他脑子里全都是那句,daddy,我很想您。
车子重新上路。
街道上飘荡着桂花的香味,身着制服的交警抓到了酒驾,在路口盘问登记,红绿灯之后,应良驾车穿过,偶尔向外头看一眼,交警正在对酒驾人员进行教育。
孙素雅很久没这么出来逛逛了,这一趟下来心有余悸,她相信车子里其他两人也是一样,她此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,直到今天,她才知道,原来景遥和徐牧择的关系出现了裂缝。
怎么会呢?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不好了呢?孙素雅努力地回想,这没有任何道理,难道是景遥的身份问题吗?徐牧择依然允许他住在家里,孙素雅排除这个可能,她打量景遥,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原因,但景遥似乎被吓到了,从上车开始就没有说话,阴郁沉默。
孙素雅拍了拍景遥的胳膊,低声宽慰道:“没事的,徐总只是喝酒了,不是冲着你,估计是深圳那几个惹到他了,别多想。”
徐牧择是冲着谁,景遥心里清楚。
他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,能让徐牧择前后对他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,徐牧择的眼睛复杂到景遥无法清楚辨别原因,他再也不喝酒了,再也不敢喝酒了。
孙素雅抓着景遥的手臂,贴心地宽解:“你不清楚深圳那几个有多混,他们跟徐总都是朋友,徐总今天喝了酒,难免情绪大,他也是为你好,明天你还要工作呢,早点回去才对嘛,嗯?”
景遥深知没有孙素雅说的那么简单,苦了孙素雅这么体贴,他也不想太过矫情,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“遥遥最懂事了,”孙素雅欣慰地说,“你好好工作,好好生活,你的任务就是长胖,长高,健康,不要去想徐总那些事,徐总他是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