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兀自长满繁茂的叶子,生气勃勃地从墙头上探出来,显出无人打理、恣意伸展的快乐模样。

他连马都没下,目光最后落在门环上那被风吹雨打、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上。

这真是奇了怪了,在谭玄忽然消失之前,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,他带谭玄去吃好吃的,吃完了告诉他是在王知进那吃到的,觉得味道好特意记下来是哪家酒楼的,结果谭玄捂着耳朵哇啦哇啦地叫着说不要听,还说要去吐出来。他笑得喘不上气,拉住他说食物毕竟是无辜的。

那时候丁伯是真的有在准备年货,他记得丁伯买了腊鸡腊鸭都用绳子栓了挂在屋檐下,他记得丁伯还自己搬了好几只陶罐在制腌菜,他和谭玄还曾一起捋起袖子帮过忙,帮忙的内容是往菜叶上抹盐粒。他们一开始还在好好地抹,到后面就变成拿盐粒相互扔,边扔边躲边笑,弄得丁伯一叠声地喊小祖宗们,你们一边玩去吧,别捣乱了。

他干嘛就不见了呢?他干嘛就突然销声匿迹了呢?

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,又不着一丝痕迹地消失了。

怎么可以这样呢?擅自地出现在别人的生活里,又擅自地离开——

他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想到他,他看到海棠花开了会想到他,他走在琴湖边会想到他,他看到沉落的黄昏和绚烂的晚霞会想到他,他听到寺庙里的晨钟暮鼓也会想到他,他连练剑的时候都会想到他,想到他的刀,想到他们交手,想到不想输给他,想到还要跟他论个高下。

这个人擅自钻进他生活的方方面面,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根系伸展得到处都是,他要怎么,要怎么把这些都连根拔起,扔将出去,而同时还让自己的生活保持原状,不受影响呢?

第163章

转眼间便是又一年春归。

乱花迷人眼,早莺争啄泥。

谢白城又蹿了一拳多的个子,已经比三姐华城高出半头了。

在刚刚过去的那个新年里,爹爹终于直接提起了他们的亲事。

在年夜饭上,爹爹教训华城,年纪不小了,不要总任性挑剔,早些定下人家。

爹爹的最后一句话是“你不定下,白城怎么议亲?别耽误你弟弟”。华城很不高兴,但在爹的面前她终究不敢发作,只低低地垂着头,赌气般地往嘴里塞着食物。

虽然他是出现在了爹的话语里,但他实在没办法觉得他跟爹口中的“议亲”有什么关系,就像在听一件别人身上的事,心里茫茫然的,一点实感也没有。

他和华城的关系跟以前比忽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不知从何时起,他们几乎不会再针锋相对,更不会再乌眼鸡似的争执吵闹。

他们都变得安静沉稳了很多。

年后越州下了一场稀稀落落的雪,连屋瓦都不能完全盖住,但天气还是冷的,大家没事都不爱出门,只愿窝在屋子里烤火。

谢白城在路过家里小湖边的时候发现了华城,她独自坐在湖边的廊檐下,穿着一件藕色袄子,下配朱红长裙,很像一株迎着寒风盛开的灼灼鲜花。

他走了过去,在华城身边坐下,轻轻问她:“你不冷吗?”

华城摇了摇头,他们就并肩坐着,一起看湖面上露出的几截残荷。

“前两天舅母来,找娘说了半天悄悄话,是不是在说你的亲事?”过了一会儿,他小声问华城。

华城手里有一些揉碎的饼子,她拈了一小块“嗖”地扔进湖里:“准是说她那个娘家亲戚,反正我没兴趣,见都没见过的人,谈什么成亲?”

谢白城笑了一下,其实舅母一直在推销她娘家的一个堂侄,谢家上下都知道,只是当事人华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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