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宁昉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。

因为她在哭。

她双肩起伏,声线颤抖,眼睛又红又肿。虽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,但她就是在哭。

他立刻伸手抱她,但屡屡扑空,一遍遍告诉她:“我就这这里,师兄就在这里。”

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压抑的抽泣。

现在他恨死自己了,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囿于何事,为何不归?

而且从奚华的反应来看,他必然是缺席已久,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。到底为什么会这样,他怎么忍心让她这样?

传音石又亮了,紫茶在劝她:“公主,你回来——”

有人打断了紫茶,传音石熄灭又亮起,随后传来丁勉的声音。

丁勉说的是:“逝者已矣,生者如斯。”

逝者已矣……

生者如斯……

宁昉如遭雷劈,那个逝者,就是他吗?

他不能再从天玄宗赶回神宫,不能再与她争吵又和好,不能再安慰她亲吻她,因为逝者已矣。

他对这一切毫无印象,完全想不出这是怎么发生。

但这个结局说明了一件事:百年赌约,他输了。他所爱之人,真的不爱他。

怪她吗?见她酩酊大醉,见她欲哭无泪,他如何忍心怪她?

为何她不能说到做到呢?当初他旁敲侧击地问过,有朝一日若他走了,她会怎么样?

那时她口口声声说过,若他不回神宫了,她便想去哪去哪,想干嘛干嘛。

为什么她要后悔呢?又何苦折磨自己呢?

这是他最担心的事,最不愿见到的局面。

生前有许多许多次,当他剖开真心却求而不得的时候,他很想告诉她:“要么现在就爱我,要么永远别爱我。”

永远别爱,方可躲开爱的伤害,不必像他永堕爱的苦海。

爱与恨是两个极端,最痛苦是左右徘徊,去而复返。

他多希望这是一个梦,多希望梦醒之后有机会再重来。

如果重来一次,如果再听她说“不爱他”,他一定不会再挽回她,宁可让她彻彻底底恨他。他明明也尝试过,中途狠不下心忍受不了,做不到,又放弃了。

是他的错,这一切尽是他的错。

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在她身边多久,想再牵她的手,再将她揽入怀中,但数次尝试屡屡落空。

到最后,他从她又红又肿的双眼上移开视线,把她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,惊讶地发现,她手腕上戴着玉镯,头上戴着鹤簪。

她的玉镯早已被她砸碎,就在这座宫殿高大明亮的壁面前,他亦亲手让断裂的玉镯灰飞烟灭。

至于鹤簪,早在他昏迷不醒时化鹤而飞,离开了映寒仙洲,然后在无相渊寻她未果,选择了自行折断,化作星辉飘散。

它们为何会重新回到她手上和发间?这讲不通。

宁昉盯着这两样反常之物,蓦然找到症结所在,这是一个梦,打碎他期待与希冀的噩梦。

不是说好要在梦中相见吗?不该是这样的“相见”,为什么又食言?

他站在她身边痛苦地看着她,和他一样痛苦的她。

梦中的画面纷纷消散,他睁眼,见到奚华仍然倚靠在自己怀中,安睡仍未醒来。

满树相思叶依然簌簌作响,他手中的叶片亦在迎风摇曳。

“你不知自己为何不能与她同梦?你忘了同梦的前提是两个人心意相通?”偃的声音从崇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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