纷纷扰扰一月有余,内宫终于清净下来。皇帝自太华殿慢慢走去太和殿,这里已经人去室空,过去太后所用御服器具早在停灵时就投入熊熊烈火,此时室内空荡荡的,竟显得有些寂寞。
皇帝跪坐于殿中,闭上眼静静地感受这里曾经的热闹。白准守在殿外,忧心地看着皇帝平静的神色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,皇帝的心情并不好,缩紧了自己的脖子,生怕被波及到。
但皇帝很快就睁开眼,大步走出去,他站在殿外的台阶上遥遥望着禁宫中央,那里正在修建一座宫殿——太微殿,他将在那里议与臣属,令动天下。
白准眼看着皇帝心情渐渐转好,小心上前去禀报:“陛下,臣有禀。”
皇帝看他一眼,“说。”
白准缓着声音道:“冯二娘子求见陛下。”
皇帝忽然愣住,脱口而出,“她没回家?”
那时有人来禀报说冯二娘子铸金人不成,皇帝刚刚经历太后的逝去,大受冲击,应是应下了,但完全没放在心上,以至于后来竟然忘了。
直到太后丧事,冯家人、准确来说是冯宽提醒他要冯煦去守孝,他才想起来宫中还有这么个人。
但说实话,皇帝听闻铸金人不成,心中竟然松了口气,他预感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,那么他当然要遵从天意的指引。
冯煦铸金人不成,自然封不了皇后。那么她的去处就成了两难。要是让她就此回家,先前的诏令就不作数了,这不成规矩,对冯煦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。
于皇帝而言,太后已去,封后与否他并不在乎。
但关键在于,冯煦自己不肯回家。
她是冯家人,又差点做了皇后,宫人当然不敢拦她,而白准也摸不清皇帝的想法,也怕得罪这万一做了皇后的人,故而她在宫中待了许久。
然而这么拖下去总不是事,于是白准这几日琢磨着皇帝的心情,终于插缝说了出来。
皇帝听了,当即狠狠贬斥了白准,“我看你是太闲了,宜早不宜迟的事你拖到现在!”
白准默默低下头不敢说话。
冯煦铸金人失败,又得知姑母过世的噩耗,一时间接受不了竟然晕过去了。但所有人都忙着太后的身后事,鲜有人顾及到她,于是她醒来时仍在宫中。
直到太后丧事,冯宽才想起来这个女儿的去处,于是提醒皇帝。
她这几日反反复复回忆当时的情景,完全是被钟声惊到,才铸不成金人
,非她之过。
也许皇帝会让她再试一次呢?她这么想着,毕竟这是太后的遗愿,皇帝这么孝顺,说不定会的。
冯煦待在宫中,心心念念的就是皇帝的消息。然而白中常过来,却让她回家。
回家?多么荒谬!她是皇帝下诏亲选的皇后,竟然让她回家,将她至于何地!她一定要面见皇帝!
今日皇帝过来,冯煦惊喜万分,“陛下圣安!”
皇帝不动声色地让她起身,坐在她面前神色淡然地说道:“二娘子,听说你欲见我?”
冯煦道:“是,陛下。我求见陛下,但问一事,我已为皇家妇,岂能归家。”
皇帝沉着道:“你铸金人不成,不得封后,再者我欲守孝三年,不想耽误你,你归家去还可再觅良缘,有何不可?”
冯煦低下头,泫然欲泣:“陛下,姑母崩逝,我该为姑母守孝,但陛下既已下诏,我便是皇家妇,岂有归家之理,万望陛下恕罪。”
皇帝不为所动,既然软的不成,就来硬的,但冯煦仿佛是早有察觉,在他准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