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疾行不到半日,降落在一处山峰上。

此时的玄素山尚未落雪,满山竹林绿涛如海,看着与普通的山峰并无不同。

实际上也确实平平无奇。

但这是宁若缺最熟悉的地方。

玄素山的月光照她衣袂,也曾照她剑锋如雪。

她在此处习剑,见过顶峰的日出也畅饮过深涧的水,在无数个夜晚安静地为自己包扎伤口,也为师尊斟过酒、聊半宿的天。

毫不夸张地说,宁若缺的身家都在这里了。

宁若缺伸手向空中一点,眼前的景物似被惊扰,如涟漪般荡漾开来。

一间小院凭空出现。

由于太久没人拾掇,篱笆上缠着枯萎的藤蔓、屋顶上长有一丛衰草,远看分外凄凉。

宁若缺第一眼望去,还愣了愣,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现状。

她像是终于回到自己地盘的大狗,语气轻快地向殷不染介绍:“到了,这就是我家。”

那一个“家”字尾音上扬,能听出满满的欢喜。

殷不染瞥眼破烂小院,又瞥向眼眸亮晶晶的宁若缺,矜持地点了点头。

于是宁若缺嘴角的笑意更明显,灿如六七月的骄阳:“你找个地方坐一坐,我很快就能打扫出来。”

她唤来灵气扫去院子里的尘土和落叶,殷不染就端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头上,双手交叠放在膝前,满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。

宁若缺余光一瞥,差点把人幻视成一只她养过的娇贵白猫。

活是一点都不干的,就算拿着扫帚扫到猫脚边,猫都懒得动一下。

监工是一定要做的,把猫抱走的话,猫不仅会重新跑回原地团着,还会生闷气。

宁若缺从前就拿小猫无可奈何,现在换成殷不染,依旧只能哄着。

更何况,殷不染又不是她养的猫。

她勤勤恳恳地收拾完院子,才打开小屋的门锁,点上灯。

刚想喊殷不染过来,某人就已经自觉推门而入。

目标相当明确,一个除尘术后,就慵懒地躺在了宁若缺的床上。

还当着宁若缺的面,将她打坐用的蒲团一脚踢下去。

这一套动作下来,无比自然且肆无忌惮,就好像玄素山其实是她自己家一样。

宁若缺:“……”

这间小屋不大,布置也相当简陋,统共也就一张破床、一张桌,以及两个木柜。

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。

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打扫干净屋子,宁若缺来到矮柜前,轻轻转动机关,打开了夹层的暗格。

再伸手,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储物囊。

宁若缺将神识探进去清点自己的家当,有些意外地挑眉。

她那酒鬼师尊居然没把钱翻出来买酒喝,真是出乎意料。

完全没避着殷不染,她转而走向另一个木柜,解开重重禁制之后,一扇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凭空出现。

这里是玄素山储酒和藏剑的地方。

宁若缺回头看,某人正百无聊赖地打哈欠,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。

索性自己下去,想着按照承诺给殷不染挑把趁手的剑,用作回礼。

她甫一踏入地下室,灯盏自明,剑鸣声嗡然作响。

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开凿出一排排方格,其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剑。

有煞气森森的剑,也有正气傲然的剑,长剑短剑、带鞘的不带鞘的,甚至还有未开刃的。

剑都有自己的脾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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