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云谏指尖拂过那柄佩剑,剑鞘由最寻常的梧桐木制成,中心嵌着一颗黯淡的灰白石珠;剑身显露出一种沉滞的灰铁色,刃口虽打磨得齐整,却无雪亮寒芒。他温声道:“这剑寻常了些,你先暂用着。待过些时日,我去母亲那里替你挑柄合意的。”
迟声点点头,纪云谏便又重新取出了传声符,放到迟声手中:“我就先走了,传声符随时都可以用。”
迟声目光落在公子转身扬起的袍角上,低声道“公子,我再送你一程吧。”
纪云谏脚步未停,只微微侧过半张脸,声音温淡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:“不必。”略顿了一息,他目光掠过迟声略显紧绷的肩线,复又添了一句:“趁天色尚明,你将宗门内各处熟悉一二。我不在的时日里,不要懈怠了修炼。”
话音刚落,他已转身,素青的衣袂划开一道利落的影,只留下迟声久久凝望。
*
回到纪府,纪云谏才有时间来思考积分兑换之事。
他在屋中盘膝危坐,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纷扰心绪尽数敛去。此刻,心中再无其他,只余下如止水般的冷静,细细衡量着其中的利害得失。
50天。
加上自己仅剩的48天,这短短的百日仿佛不是奖励而是刑期。眼睁睁看着自己丧失行动能力,如同腐木般等待终结,这与坐以待毙何异?
而与系统签订契约的方案则是充满了吊诡和不可知,极可能涉及自己未知的法则。以系统为基础重建力量体系,必将带来前所未有的依赖甚至束缚。成功的代价是什么?成为系统的提线傀儡?
前路是绝对的迷雾,可这渺茫的可能性,就是他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稻草。修炼之路本就布满荆棘,纪云谏踏上此路的第一天,就已将生死、痛苦、乃至失去一部分自我,视为潜在的代价。
今日之局,不过是这条路的极端缩影。
在权衡后,纪云谏已有了决断。他目光锐利,不带半分犹豫地对系统发出了请求:“我要和你签订契约。”
【系统提示:结契程序已激活。】
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沉寂。
紧接着,一股热流凭空浮现在纪云谏残破的下丹田位置,它既非有形的器物,也非纯粹的光影,更像是一种半透明状态的结晶,表面流窜着无数陌生的字符串。
一阵远超丹田碎裂的剧痛席卷了全身。
这不是单纯血肉的痛楚,而是最深层的神魂正在被外来的逻辑强行覆盖、重塑,新的能量路径沿着枯萎的经脉拓展至全身,每一寸血管、每一条神经都被这法则的入侵者粗暴地贯穿。
纪云谏的身体本能地排斥这一切,经络内残存的微末灵力在体内四处乱窜。然而,他的意识却空前地清醒。他不愿单纯地忍耐痛苦,而是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,带动着自己仅存的灵力去主动迎合异物的雕琢。
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,他的神志在长久的痛苦和混乱中摇摇欲坠。
忽然,灵魂深处响起一声震鸣,丹田处的光芒骤然稳定。数道冰冷的规则符文齐亮,精确地将他的关键穴位链接起来,形成了一道崭新的能量回路。
系统声再次响起:【结契完成,契约仅在宿主生命体征归零时解除。】
几乎在声音消失的同时,那毁天灭地的改造痛楚如潮水般迅速退去,深入骨髓的空洞感与怪异的新生感并存。
他闭目内视,能看到丹田处多了一个散发着冷光的、微微旋动着的椭圆中枢。刹那间,温润的灵力奔涌至周身,所经之处,濒死的经络如久旱逢甘霖般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