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陆湛当初查案将她判做罪臣之女,她又何至于沦落至此?后来也是陆湛自行要了她的身子,不曾与她有过商量。如今倒指责起她的不是了。
人怎能无耻成这样?
宋蝉却不愿意自怨自艾,更不会为了陆湛的几句话便否定自己。
她呛声回去:“我长相也不差,又能吃苦作活,怎么就寻不得夫婿?就算找不到,有手艺也饿不死。总归比在公府里蹉跎一生要强的多。”
陆湛的语气似覆冰霜,眸子已漆黑得见不着一丝光亮:“你心里觉得留在我身边,便是蹉跎了一生?”
“大人也是要娶妻生子的,我一直留在府中,等年岁大了,难道大人能娶我不成?”
陆湛冷笑一声。
“自作多情。你该清楚,你我之间身份并不匹配,像你这样的罪臣之女,入我公府做妾室尚且不可能,焉敢做梦要我娶你?”
陆湛的话如刀子刺在宋蝉心上,又一遍提醒着她,他们之间身份云泥之别,不该有任何妄想。
她倒是从没想过要陆湛给她什么名分,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气他。陆湛这样的性子,谁会愿意伴在他身边战战兢兢?只怕会骇得命都短了几年。
只是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伤怀的是,连陆湛都拎得清楚,不会想与她有什么以后,像陆沣那样的人物,恐怕更不会愿意了。
“我当然不敢妄想让大人娶我,不过是说着玩笑罢了。只请大人信守承诺,等我替大人办完任务,便放我出府。”
宋蝉心总不忿,仍是不喜陆湛的讽刺。
赵小娘前些日子还为她张罗着要将外甥介绍给她呢。也只有陆湛瞧不起她,觉得无人在意她罢了。
“够了。”陆湛厉声打断。
“什么承诺?我不记得我说过。”
天色渐渐暗淡下去,陆湛的屋里却还没有点灯。阴暗之中,空气似乎都变得压抑,让宋蝉喘不过气来。
昏暗的暮色里,陆湛的视线冰冷而阴鸷。
“从今往后,你不许再有离开公府的心思。除非我主动放你走,否则你就算是死,也别想离开公府一步。”
第42章
虽然早就知道陆湛的无耻, 也早有所料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去,但当那些冰冷的话语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吐出时,宋蝉仍觉得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窖,寒意直窜上心头, 连指尖都冷得发颤。
“大人怎能这样言而无信?”宋蝉的眼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意。
陆湛只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, 不以为然道:“我若事事遵守承诺, 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。这世道上哪有那么多仁义道德可讲?”
他指尖轻敲书桌台面,语气极尽冷漠:“只有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,才有资格要求我守诺。”
宋蝉站在原地,看着陆湛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, 只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子, 刺向他的身体。
陆湛静静看着宋蝉因愤怒而发颤的指尖,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好戏。
“打开画卷, 接着画。”
宋蝉立在原地不动, 与陆湛僵持片刻, 终究还是垂下眼帘, 默默展开了桌上的画卷。
她提笔蘸墨,对着画勾勒临摹。
一幅画完, 又是接着一幅,陆湛仍未说停。
宋蝉提笔的小臂酸胀得厉害, 膝盖的旧伤也痛如针刺。
再抬眼看着陆湛,正坐在茶桌前, 不紧不慢地斟茶、倒饮,悠闲恣意。
宋蝉恼道:“我要画到什么时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