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——她成为魔鬼的年头并不如他的久——一边说,绝无此种可能。搞清楚这个世界属于谁吧!只是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,不得到结果是决不罢休的。

事实证明,他才是永远正确的那个,绿发红眼的魔鬼,而且看得出来,这是个高等魔鬼——坐在长桌的那头,心不在焉,他们照例先扯了点闲话,在这种场合,谈论收藏多少人骨制品,多少枚稀有眼球,那是暴发户行径,没格调!

巴拉纳一边想,一边又嘲笑起他新娶的老婆,那也是个没格调的女人,成天就知道捡好看的灵魂,把他们做成半活人偶供自己享乐,啊,真是低俗!

完全没发觉自己也能被归入低俗行列的巴拉纳清清嗓子,开始主导起谈话。他参加过一些殿下举办的宴会,听闻过那些格调品味不错的魔鬼之言论,用来鹦鹉学舌,是正好的:“我们有时谈起堕落……是的,堕落……”

法尔法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,他开始好奇这家伙到底想放些什么屁了。

“……在过往的年代,纯粹等人们自己去发现,去觉醒恶,这或许已经有些过时了,基于此种要求,我们确实是有必要去动手挖掘恶……”

“喔?”法尔法代戳了一下盘子里的肉,这是人肉吧?“我明白了,您的意思是,不能停留在责打、污蔑和让他们自相残杀这种层面。”

他有点不高兴对方抢了自己的话,但还是继续道:“也是这么回事,这是个讲究方法论的年代,让灵魂堕落是我们的命题,不过,粗俗的做法导致粗俗的结果,我们可以更加文雅和简单一点……”

那边在滔滔不绝,这边的法尔法代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词,他把又不小心游散的目光收了回来,继续倾听,对方的论断——“最好是鼓励人,鼓励人做什么呢?就比方说,我们最好鼓励一个人爱的事物分开,他的爱放置给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——别让他爱真实,爱父亲和母亲,但是爱道义上的父母……越沉醉在道义和想象中,他越会憎恨真实的父母……”

“我们还要鼓励一些言论,越极端越好,越割裂越好,谁来试图谈论中庸和言之有理的东西,就给此人扣上一顶漂亮的罪行帽子……”

谈话,进食,餐叉戳进肉里,从奴隶喉咙里滴出的、淅淅沥沥的血代替了痛苦的呻吟,话语从大快朵颐的嘴中出来,吃进去的和吐出来的都一样令人作呕,尖锐的叉子在他手下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,逼得正在侃侃而谈的城主停住了,他借此——顺利地接过了话题,就好像上演过了好几百遍一样。

“鼓励极端,”他轻声说:“鼓励人们去找一些标新立异的事物——最好能拉拢出一个小团体,最好能让他们不断地互相肯定,乃至连谬误都能被确认成真理。”

少年突然冷下来的口吻让巴拉纳一惊,他用不容反驳的、尖锐的腔调继续往下说:“尽可能让一个人向另一个人索取,不要回馈任何东西,让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倾倒,不要企图逃离被同情的深渊,因为一旦人意识到沉溺讲述痛苦就不会去逃离之时,那他就真的离救赎仅有一步之遥;让人沉迷在无用的快乐里,而不是能肯定自身价值的快乐里。”

他像毒蛇一样,嘶嘶将恶毒作为主基调的方法论吐出来,他——这位未来的君主,这位隐姓埋名的殿下,比任何人,任何魔鬼都要清楚这些论调,因为他就是这么被教导、校考的。他那渗人的红眼睛让巴拉纳的汗毛耸立,直到他大发慈悲,垂下眼睛,而巴拉纳尚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就听到这位客人说:“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不必多讲了——来谈谈正事吧,比如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……”

第123章 列柱

他说,您想得到什么?

谁都清楚,闲聊只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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