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当他提出要娶她时,李循却拒绝了。她宁愿没入奚官为奴婢,也不愿入他的王府。
元思想不明白,但他自矜于自己不是强夺民女的恶霸,便由得她闯一闯。
他被拒之后虽不至于对她下手,却油然而生一股微妙的恶意,等你到了我朝宫中,听说了我的声名有你后悔的,到那时我再去找你,不信你还能如此。
可是李循入宫后再也没找过他,他等了很久终于坐不住要主动去找她。李循却说:“殿下执意,我愿成全殿下的美意。”
他欣喜若狂,以为李循终于被他折服,哪知清白之身失了,李循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名分,他整日追在一个宫女身后,终于惊动了他的兄长。
出乎他的意料,陛下并未斥责他举止无状,而是耐心听他说完来龙去脉,甚至听他怎么哄女人,让他越说越心慌。
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陛下这样躬勤政事、屏绝声色的人也爱听这样的儿女情长吗?
很久以后,当陛下诏令立冯氏女为皇后时,天下哗然,满朝皆惊。
京中无人不在私下议论这位皇后的前尘旧事,还有陛下与她在崔家时的蛛丝马迹,以及多年以前从太后宫中流传出的冯元姻亲秘闻。
元思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竟会卷入这样复杂浓烈的纠葛中,那可是五岁登基的陛下啊,二十年来,他从没见过兄长做过任何有悖于身份的事。
皇帝,乃天之子
,享世间一切荣华,他的兄长却用古往今来圣贤之说将自己条条捆住,南征北战不得片刻停歇,誓要用自己这一代做成百代难竟之事。
元思终于知道,不动如山之人一旦遇上命定的克星,便会立刻山倾石崩,泻如江海。
陛下,他的大兄,在这一刻好似终于走下太极殿的御台,做了一回凡人。
可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,陛下选中的皇后竟然会是那样一个人。
她和皇后的母仪天下、克娴内则毫不相干,其嚣张跋扈、目中无人让人咋舌,对着他们这些宗亲更是毫不客气。
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,让李循死心塌地跟着她,甚至再也不跟他来往。
几次见面,元思已经断定,此女不是个良善人物。
他纵然心里不舒服,但到底没说出来,几个兄长潇洒惯了,哪里忍得这样辱没,离了显阳殿就破口大骂:“此妖妇也!”
但陛下就像失了智、迷了心似的,就此一发不可收拾,宫中除皇后外再无一人,连太子在皇后跟前都落不了好。
直到太子被废,皇后有孕,元思才终于明白,陛下的心已经彻底偏了。
罢,陛下多年来夙兴夜寐,殚精竭虑,只在立后一事上任性过,做弟弟的也不好打消他仅有的兴趣。
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像呼啸的风暴一样将宫中搅得一团乱,差点危及朝野。
元思难以想象,一个受尽帝王独宠,膝下还有国朝唯一太子的皇后怎么会私通外男。连他都不可置信、倍感震惊,那陛下呢?
陛下多年钟情偏爱被那个女人像垃圾一样轻贱,她把陛下置于何地,把元氏置于何地!
震惊过后,他心里又涌上一股希望,这下她在劫难逃了吧,陛下总算会下定决心和她分道扬镳。
兄长们私下议论,都咬牙切齿,恨这女人对兄长伤之入骨,身在福中不知福,更是不知好歹至极,但也都纷纷松了口气。
事到如今,这个女人非死即伤,再不济也会被赶出宫中,再不会污了他们眼睛。
含温室御审,他与七弟在殿外忐忑地等着,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