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便将那些笺纸和头花,呈送到皇帝面前。

皇帝看见那熟

悉的头花,眼中闪过滞涩,匆匆扫过那些笺纸,目光定在旁边刚写就的新鲜笔墨,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,仿佛被人短暂扼住呼吸,又陡然松手,在几近窒息一般的漫长时光里,生出一丝一缕的茫然。

再熟悉不过了……再熟悉不过了。

却又陌生地令他心怯。仿佛再多看一刻,他就难以自制。

明明自始自终,他都欣然将自己划为局外人。

贵妃柔和的声音还在耳畔,怎么听都不算顺畅,“刚才她已经认下,书是她所写。既然万岁爷与老主子默允,便无可追究。还有一样,这支头花,她也已认下,是从宫外私传所得。这是……”

贵妃迟疑着揣摩皇帝的神情,却实在揣摩不出一二,只得继续说,“宫禁内外私相授受,照祖宗家法,当杖责后逐出宫去,永不复用。”

太后轻轻嗽了两声,“你喝盏茶吧。”

皇帝似乎没听见,只是看着她,“又是头花?”

他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,“你认了?为了他,你认了?”

她终于肯朝他望过来,眼中是熟悉的倔强,像是天底下最柔软却最有力量的水,可以轻而易举地浇灭无边心火。

“是。”

“是”字的尾音未落,或者说还未全然开口,皇帝已坦然接语,“是宫外得来。”

太后有些讶异,“你又知道?”

他的语气平和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,“儿子久坐高台,很想体恤民情。着淳贝勒从宫外挑了些时兴物件进送,这一支,记不得什么时候,随手赏的。”

只要不是瞎子,都知道今日无论如何,是定不了罪了。

皇帝掀起眼皮,“还有什么?”

储秀宫贵人心中着急,暗暗地看一眼张千,张千却也不傻,不敢在此时出头,不防听见旁边沉默了很久的女人,带着些疲软的嗓音,回答天子的问询,“还有贵人咬定的,奴才频繁出入慈宁花园,私下勾缠张千。在慈宁花园被捉,人证物证俱在。”

太后沉默着,没有料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境地。

连张千也愣住了,“你不是不认吗……”

皇帝说,“你的确犯了大错。”

扬声,“赵有良。”

赵有良早已候在一旁,听皇帝传唤,递个颜色给在外头的常泰,一并将一个宫女押了进来,等连朝看定了,才发现正是小翠。

赵有良呵着腰,小心翼翼地回话,“老主子,宫女连朝频繁出入慈宁花园,是向宫女小翠传递御前消息,告诉她主子的喜好、御驾的去向。小翠已全招了。”

太后问,“小翠,如实么?”

小翠磕了个头,很坚定地说,“如实。奴才是先帝爷最后一年选秀选入的秀女,宝荣、小翠、连朝、明善、贞佑、喜姐、恩绰、甘春,统共八人。万岁爷登极后,奴才们没有得到允许出宫的恩旨,被内务府囫囵安排到内廷充作宫女,其中宝荣、贞佑在雨花阁,明善、甘春在漱芳斋,恩绰、喜姐在御花园,贞佑去年五月二十五日子时因病身故,十六岁不足。喜姐去年七月初一日落池而亡,差一日满十七岁。”

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而奴才与连朝一起在慈宁花园,共事三年。”

一字一句,仿佛没有不甘,只是平静地将这几年的光阴,从自己口中说了出来。

“奴才们昔年一同在景仁宫贵主子位下学规矩,等候御旨赐婚。奴才因心中不平,不愿在慈宁花园蹉跎光阴,所以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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