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钰又开始叫他“裴总”。
她明知道钱不是问题,还问他是否“允许”赊账。
裴砚青的心里被扎了一下,面上维持着平静,“……器材明天就送到万槿城了,不用钱,你们直接用。”
闻钰扯了下嘴角,“裴总好大方。”
“也是,五亿,两百亿都输得起,这点器材的钱,你当然也不放在眼里。”
“……”
身边的男人沉默了。
闻钰转头看他泛红的眼眶,“怎么,又要哭?”
裴砚青垂下眼,遮挡住眼里的水汽,“当年,我真的不知道那封信的事。”
“行了,我懒得跟你掰扯。”
闻钰走出大门,裴砚青扯住她的袖口,更低声下气了,声音有点小:“我,我做的蛋糕,你要不要尝一下?”
他执着地捧着提拉米苏,眼睛被风吹得好红。
闻钰吃了一勺。
裴砚青盯着她,有点紧张。
“好吃吗?我做了很多个,这个是看起来最好的——”
“太甜了。”
她皱了下眉,没有再吃第二口。
裴砚青努力让自己笑着,“我记得你之前喜欢——”
“我不是八年前的那个了,裴总,别整天念你那本老黄历了,听得我烦。”
裴砚青抿了抿唇,声音哑了,“……对不起,我下次少加点糖。”
“你去哪,我送你吧。”
闻钰笑了一下,“我去和谭扬约会,你送我?”
裴砚青这下难过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眼前彻底模糊,滚烫的液体像岩浆,一股股地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他们结过婚,唯一的一次约会应该是去游乐场,就那次闻钰还提醒他,他们一定会离婚。
他想,原来现在的闻钰会主动赴别人的约。
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过程吧,相互了解,一起约着干很多事,最后在一起。
闻钰没病了,她能接受别人的爱,也能回应。
这是好事啊。
可这个人不是他。
裴砚青被撕扯成两瓣,一瓣的他爱她如供奉神衹,一瓣的他诘问另一瓣,如果你真的那样爱她,为什么连听到这种好消息都不能替她高兴呢?
这不是你多年前用尽全力也要办到的吗?
你是世界上最希望她痊愈的人,不是吗?
她的病好了,为什么你要哭呢?
裴砚青,你爱她,爱得如此冠冕堂皇。
你到底在干什么?
自以为是的,停在原地,她就会重新属于你吗?
可接受这样的现实,为什么会这么痛?
闻钰会爱别人。
他从六楼摔下去差点死了都得不到的东西,她现在竟然要主动给别人了。
怎么能不痛啊?
心里好像突然就被戳了几个血窟窿,直漏风。
“……能,能分我一点吗?”
裴砚青垂着头,泪流满面,手里的提拉米苏也在颤抖。
“闻钰,你,你对他的爱……能分我一点吗?一点点,一点点就行。”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