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年闻野未曾来信说要回来,她也点燃了灯笼,未曾熄灯,一直等到子夜过去,竟还真等到了闻野踏着夜色匆忙而归。
其实那时,她并没有觉得闻野每每赶在除夕归家有何别样意义,只是她当真不想独自一人度过春节。
万家灯火,她却孤身一人,亲人不在身边,没什么感情的丈夫在这时候也同样显得尤为重要。
思绪有些飘远,一时间像是要拉不回来似的。
一旁苏氏却忽的开口打断她继续游离:“说来,泠泠本也已过及笄,开了年便要十六了,也到了该谈婚论嫁之时了。”
桑泠一愣,这下是回神了,却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,也不知自己一句话没说,话题怎还能扯得到她身上去。
很快,她便发现了由头。
桌上几人话里话外提及着那个家世人品俱佳,近来又一直和她交往密切的江别尘。
二夫人捂嘴笑了笑:“妹妹,你这侄女倒是个可人儿,叫我好生羡慕,那江家公子我瞧着也还算不错,你若将小侄女交付给他,那你也当是能够放心的。”
大夫人身侧无人,唯一的儿子因做错事被送往远处,如今再抬眼瞧桑泠,满眼刻薄与挑剔,不由轻哼一声:“小小年纪,一身勾人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。”
此话一出,苏氏脸色微变,还未开口,倒是唐镇宗先行威严发话:“行了,三房屋中的事,与你俩何干,不过泠泠既是来了我唐府住下,她的终身大事也有我一份责任,这事我自会做主的。”
从头到尾,桑泠一句话没说,竟好像是自己的婚事就要因此定下来了似的。
她有一瞬晃神,再次想到了前世嫁给闻野之前。
那时她已年满二十,算得上是年岁较大却一直未有谈婚论嫁的大龄姑娘了。
其实桑泠不愁嫁,但自己太过默默无闻,未曾提及过要相看何人,也因这些年和知府上下来往颇为疏离,一时间也叫人将她给忘了。
可正是这样疏离冷淡的关系,她却记得清楚。
谈及和闻野的婚事时,唐镇宗专程派人将她带到茶室,郑重又严肃地过问她的意愿。
唐镇宗问她:“我那学生闻野曾是玄北将军,不知你在府上可有见过他,他年长你十岁,如今下调到江州,便也定居在此了,你若有任何不愿尽管与姨父说,不必勉强自己。”
那时桑泠不懂,更不敢擅自揣摩唐镇宗的意思。
只觉话头落到她身上了,她便定是要嫁的,岂有她抗拒之理。
闻野那时算是彻底没落了,战败了,伤了腿,还被下放江州,可于桑泠而言又怎会有何挑剔的资格,她不敢说不愿,只能乖顺应下声来。
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,却没曾想过了几日,唐镇宗竟又唤她去茶室问话。
问的同样是她愿意与否,桑泠回答也未变,只是乖顺点头,不敢忤逆分毫。
但这般问话有过两三次后,桑泠终是不确定了。
她小心翼翼问唐镇宗:“姨父,你们究竟是想让我嫁还是不嫁呢?”
唐镇宗却连连摆手:“自是问你的意思,希望你思虑清楚,不必考虑别的,你若愿意,姨父便为你操办,若不愿,此事也可就此作罢。”
如今想来,她和闻野的婚事一直未曾有人强迫于她,也一点不像是她原本所以为的,为保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嫁给闻野这般落魄将军,而-->>